赏牡丹
刘禹锡
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。
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
牡丹芳 节选
白居易
牡丹芳,牡丹芳,黄金蕊绽红玉房。千片赤英霞烂烂,
百枝绛点灯煌煌。照地初开锦绣段,当风不结兰麝囊。
仙人琪树白无色,王母桃花小不香。宿露轻盈泛紫艳,
朝阳照耀生红光。红紫二色间深浅,向背万态随低昂。
刘禹锡的《赏牡丹》与白居易的《牡丹芳》均以牡丹为吟咏对象,但二者在牡丹意象的塑造上呈现出迥异的审美取向与艺术风格,体现了中唐诗人对同一题材的多元探索。
一、刘禹锡《赏牡丹》:以对比凸显国色,寓盛世追思于花事
展开剩余80% 意象选择:以“贬”衬“尊”的对比策略 诗中开篇即以芍药、芙蕖为参照:“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”。芍药虽艳丽却“妖无格”,暗指其过于妖娆而失格调;芙蕖虽清雅却“净少情”,讽其纯净中缺乏情感张力。 通过双重否定,牡丹的“真国色”得以凸显。这种对比手法不仅强化了牡丹的视觉冲击力,更赋予其超越凡卉的文化品格。 文化象征:盛世符号与时代精神的交织 “花开时节动京城”一句,将牡丹与长安城的集体狂欢绑定。牡丹在唐代不仅是自然之花,更是盛世符号。刘禹锡借牡丹盛况,隐晦表达对开元天宝年间“国色天香动京城”盛况的追慕,同时暗含对中唐国力衰微的隐忧。 牡丹的“动京城”既是空间上的震撼,更是时间上的回响,成为连接盛唐记忆与中唐现实的情感纽带。 艺术风格:简练犀利,讽喻暗藏 全诗仅四句,语言凝练如刀,对比鲜明。刘禹锡延续其“诗豪”特质,以简驭繁,在否定中完成对牡丹的肯定。 诗中暗含讽喻:芍药之“妖”、芙蕖之“净”恰似中唐文人对盛唐气象的片面模仿,而牡丹的“真国色”则是对真正盛世精神的召唤。二、白居易《牡丹芳》:以铺陈渲染极致之美,寄生命哲思于花形
意象塑造:感官盛宴与色彩狂欢 白居易以工笔细描牡丹的形色:“黄金蕊绽红玉房,千片赤英霞烂烂”,将花蕊比作黄金,花瓣喻为红玉,霞光般的赤英与绛色花枝交织,构建出炫目的视觉奇观。 “宿露轻盈泛紫艳,朝阳照耀生红光”进一步捕捉牡丹在晨露与阳光下的色彩变幻,紫艳与红光随光线流转,赋予静态之花以动态生命力。 象征体系:神话意象与自然意象的交融 诗中引入“仙人琪树”“王母桃花”等神话意象,以仙人所植之树的“白无色”、王母桃花的“小不香”衬托牡丹的绝代风华。 同时,以“锦绣段”“兰麝囊”等世俗之物比喻牡丹的华贵与芬芳,实现神话与现实、天上与人间的意象贯通。 生命哲思:对瞬间永恒的追问 “红紫二色间深浅,向背万态随低昂”不仅写牡丹的形态多变,更暗含对生命瞬息万变的感慨。 白居易在铺陈牡丹之美时,始终隐现对生命短暂的焦虑。牡丹的极致绚烂恰似人生巅峰,而“花开时节”的短暂与“动京城”的喧嚣,共同构成对生命意义的深沉叩问。三、两首诗的意象差异与精彩之处,刘禹锡《赏牡丹》白居易《牡丹芳》核心手法对比否定,以“贬”衬“尊”铺陈渲染,以“工”摹“神”文化象征盛世符号,时代精神的镜像生命象征,瞬间永恒的哲思语言风格简练犀利,讽喻暗藏繁复华丽,感官盛宴情感基调追慕与隐忧交织赞叹与焦虑并存精彩之处对比:刘禹锡之诗如锋利刀刃,以对比切开时代表象,直抵文化内核;白居易之诗若绚丽锦缎,以铺陈编织生命图景,暗藏哲学思辨。刘诗之妙在“减法”,以否定完成建构;白诗之奇在“加法”,以叠加抵达极致。刘禹锡的牡丹是盛世的遗音,白居易的牡丹是生命的狂欢,二者共同构成中唐牡丹书写的双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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